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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ok) What You've Done CH.7

by furiosity

此汉化由ZoneSquare汉化组译制,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第七章

翻译:C_C

校润:Kiya

 

*

 

公寓的门发出砰地一声,火神按下了手中游戏的暂停键回头张望。丽子正站在门口,双手叉腰,她的表情预示着火神做了什么愚蠢透顶的事情。火神确信在丽子还在担任诚凛篮球教练时就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个表情了。

 

“你是打算自己告诉我呢,还是我得把你揍一顿你才肯说?”

 

“啥?”火神问道,回过头继续把玩游戏手柄,但他没有取消暂停键。

 

“啥你个头!”丽子厉声说道,猛地跺进了房间。她在火神身边坐下,拽过火神手里的游戏手柄狠狠丢到了沙发另一头。“你最近除了球队训练,根本就不离开房间,你几乎不吃东西,还向消防队请了假,然后现在我听说你的教练开始让你坐板凳了,因为你的心完全就不在比赛上。你像这样已经整整两周了。青峰究竟做了什么?”

 

真的已经两周了?明明感觉远没有这么久。“我不想谈这个。”

 

她猛地扇向火神的后脑勺。“我才不管你想不想的。我们都很担心你。”

 

火神揉了揉后脑。“嗷。你要真这么担心我,在我每次说什么你不喜欢听的东西时就尽量别让我来个脑震荡啊。”

 

丽子撅了撅嘴。“拜托,被我这么娇小纤弱的女人打一下怎么可能会得脑震荡呢。你脑壳厚着呢。”

 

“我同意娇小这个词,但是至于纤弱嘛我就不清楚了,”火神一边说一边低头躲过了丽子的又一击。

 

“别想转移话题。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也不想这样”火神说着,举起胳膊伸向脑后交叉手指,然后把脑袋靠在了双手上。“我在考虑搬回LA”

 

丽子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火神叹了口气。“我是说我在考虑。实际上我最近在考虑很多事情,像是我究竟想要怎样的生活,十年后的我会是怎样;像是我那天跟青峰发生的事情;像是我他妈的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混蛋。”

 

他原本并不想向任何人吐露心声的,但是现在丽子这么要求了,连他自己都惊讶原来可以憋这么久才向别人说出来。

 

“你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混蛋,”丽子重复了一遍,眨了眨眼。“青峰一定是对你的脑子做了什么手脚,才能在他对你做过那些事后,还让你说出这种话。”

 

“他是gay,”火神说。“这算是什么手脚么?”

 

丽子皱了皱眉。“你是说这样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不,”火神说。“不会的。我是说,这能我感到伤害小了点,毕竟知道了他的那些话并不是出自真心。但是已发生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你们那天都做了什么?”

 

火神把头转向了厨房,盯着炉具上的时钟。

 

丽子倒吸了一口气,“你们不是吧。”

 

火神耸了耸肩。他和丽子都互相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但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和父母谈话13岁的小孩。

 

“你一直都是对他有感觉的,是吗?”漫长的停顿后丽子问道。

 

火神继续耸了耸肩。“现在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呢?你曾经因为那些往事而纠结不已,是不是?现在他是回到正常生活里了,而你却要重新背上这个包袱?”

 

“不是这样的。”火神说。

 

“那么告诉我究竟是怎样!”丽子大声说道。“你显然需要别人的意见。”

 

“那么你能给出什么不同的意见么?”火神低声咕哝着。

 

“我可没有用十年的时间来怨恨一个人。我去,我甚至不记得他究竟是长什么样了。”

 

火神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见过青峰还能忘记青峰的任何点滴。“他对五月做的那些事,你不生气么?”

 

丽子摇摇头。“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事,而当五月告诉我的时候,他已经道过歉了。他伤害了五月我当然感到很愤怒,但是你们之间的状况,我觉得完全是另一码事。

 

“不管你对我们之间的状况怎么看,都已经无所谓了,”火神依然坚持说,“事情已经结束了,并且将永远结束。”

 

丽子用几乎是同情的眼神看向他。“你甚至都不打算尝试一下?”

 

“我不想,”火神摇摇头。“如果我想和什么人在一起,我希望我们能够像——”他原本想说像你和五月那样,但是打住了。他并不想让丽子觉得她自己对现在这个状况抱有任何责任。

 

丽子微微一笑。“像是我和五月那样?”

 

“我不知道,”火神脸红了。“大概是的吧。”

 

“你要知道,你所看到的并不是我们之间的全部,”丽子盯着电视屏幕说道,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已经是长时间暂停后的屏保了。“当异性情侣之间碰到不愉快,人么总是说生活就是这样,情侣没有不吵架的。但是当我们这样的情侣出现一些小碰擦,比如争论一下晚餐点什么酒,突然这就会成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脆弱到转瞬即逝的有力证明。”

 

“但是我——”火神开口,但丽子抬起手阻止了他。

 

“我明白,五月也明白。但这是无法避免的。在你融入我们的生活之前,我俩就已经习惯彼此了。像是任何情侣一样,我们有过争执,对于一些事情我们永远无法达成共识。我会吃醋,她也会吃醋。我们花费了自己的时间、按照我们自己的步调解决了这些问题。所以别再拿我们来当做什么标杆,我们之间并不完美。我们只不过是站在了一个该死的统一战线上罢了。

 

火神再一次看向了炉具上的时钟。“你们从没有抛弃过对方。”

 

丽子伸出一只手用力按了按火神肩膀。“我知道,但是他回到你身边了,不是么?”

 

火神苦笑道,“在经过了十年后?”

 

丽子再次按了按他的肩膀,这一次更加用力。“听着,我只想说,如果你为这事纠结到彻底搅乱了自己的生活,那么至少进行一次尝试?如果最终没法继续下去,至少你不会再一直为你们之间可能会发生什么而纠结。

 

火神摇摇头。“我不能。“

 

“都已经到这地步了,他还能对你做什么更可怕的事?拒绝你?”

 

“你不明白,”火神说,但他没法告诉丽子他写给青峰的那张字条。他或许为此撒谎了,但他宁可背负这个包袱,也不愿让丽子为此鄙视他。

 

“好吧,也许我是不明白,”丽子说。“五月和我从来没有分开过三分钟以上。我只是告诉你如果我遇上这种情形会怎么做。”

 

“我知道。”

 

她拍了拍火神的背,然后站起身。“我得走了——午睡时间已经快过了,我可不想让五月知道我在这儿。”

 

“你不想让她知道?”

 

“她始终说我们应该让你一个人呆着,因为你想要这样。”

 

“真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愧是你的老婆。”

 

丽子笑了笑。“我告诉过你,我才不管你想要怎样。我是这个家庭中最年长的,你们这群废物就都应该听我的。”

 

“遵命,母亲大人,”火神假正经地说道,赢来了脑袋上的又一巴掌。丽子绕过沙发走向大门。

 

当她离开后,火神又回到了游戏中,但他无法集中精神。丽子在这儿时他还感到好些,但当他又独自一人时,每一次合上眼,青峰的脸就开始出现。他开始希望每一步时光都可以倒退——他那愚蠢又小气的字条,和青峰做,答应听青峰解释,接了麻布台的火警,表白,爱上青峰,甚至和青峰相遇。他甚至希望自己当初能一直呆在LA而不是遵从父母的要求来到日本念高中。

 

噢好极了,这还真有用,对每一件自己无法改变的往事感到后悔。

 

说出了他所能想到的最残忍的事,仿佛打开了脑中一扇通向藏有他对青峰的所有想法的闸门。逃出青峰酒店房间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混球,之后任何事都无法减轻内心的罪恶感。

 

但这只是罪恶感而已,不是么?丽子说得对。他应该去道歉,也许之后就能够不再陷入各种幻想,比如脑补青峰和自己住在一起的话会是怎样。坐在沙发上,游戏手柄已经从松开的手中滑落,他现在就几乎可以感受到那个画面——青峰走出浴室,脸上挂着懒散又漫不经心的表情,问着火神有什么可以吃的。

 

他会把衣服散落得到处都是,定制的西服、破洞的衬衫什么的,然后火神一旦对此抱怨,他则掌握着所有可以让火神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他想象着青峰的双手在他身上,他的双手也放在青峰身上。他想象着坐在床上享用早餐,然后不知为什么,青峰总是会把吐司给烤焦。

 

他想象着青峰的脸。当他走出浴室时会不会强装着微笑?当看到空荡荡的房间时那微笑会不会瞬间消失?当看到火神的字条时,那空洞而受伤的眼神会不会又回到他的脸上?

 

他的胸口又开始发痛了。究竟是什么鬼上身了让他写下了那样的话?他为什么没有像一开始计划那样把字条丢掉?在看到青峰那哭泣的脸后还能偷偷溜走已经足够糟糕了,他又为什么还要留下那样的字条?

 

就算火神对警察毫无好感,青峰也是因为工作职责而被困在火灾现场的。如果他死在了那里,只是因为他不走运罢了,上天没有给他活路。他将是因公殉职。作为一个不顾自己的安危来保护他人的人,火神难道不该多考虑一下么?试想一下如果有人祝愿火神能死在救援行动中他又该会是怎样的感受?

 

我必须道歉。

 

他需要表明他只是为做了出格的事而道歉。他现在希望青峰能够真的怨恨他,这样在他听出电话那端是火神时也许根本就不会再听下去了。不过就像丽子说的,他需要尝试一下。也许一旦他道歉了,其余的一切——那些永无止境的自责和幻想——也将可以终止。

 

问题是,他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联系到青峰,除非是走官方途径,也就是通过消防局。不过他如果在休假当中出现的话,栗森中尉肯定要暴跳如雷。该死。

 

他回想起了青峰曾经在克伦西亚餐馆递给他一张名片,他记得自己没有接,然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起身离开了,把名片留在了桌上。他甚至没有往那名片上扫一眼。该死!

 

火神打给了黑子。

 

“喂?大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没,没有——为什么问发生什么事啊?”

 

“我非常肯定在这四年里你从来没有打过电话给我。”

 

“好吧,不过你也从来没有!”火神回击道。“我们就住在对门,所以这没必要。”

 

“是,是。于是呢,怎么了么?”

 

“别跟我‘是’啊‘是’的,”火神吼着,“我打来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有青峰的号码。”

 

“我也许存有他前一阵子打给我的那个号,如果它还在我的来电记录里的话。”

 

“给我。”

 

挂断电话几分钟后,火神收到了黑子发来的一个联系人信息。他谷歌了一下这个号码,发现这只不过是东京警视厅的一个内线电话,刑警队的通用号码而已。他感到一阵泄气,明明自己就可以找到的号码却劳烦了黑子。他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原来可以这么简单。他把手机扔在桌上,去冲了个澡。

 

之后,他热了热昨天剩下的披萨,然后放置了太久又变得温热了。把它放回冰箱,确认了一下炉具上的时钟:三点五十七分,星期五。如果他在接下来的一小时不打这个电话的话,他就必须等到明天了——甚至是下周一。伟大的警探们可能周六都不上班的。

 

他坐回了沙发上,打开电视,拨起了号码。

 

“这里是刑警队,”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能从背景音里听出有人在叫嚷。

 

“呃…青峰?”火神思量着。“请找一下青…青峰…警探?”

 

“他正在出外勤,要转他的语音信箱吗?”

 

“好的,请转一下。”

 

“稍等。”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青峰大辉,现在无法接听电话。请留下您的姓名、电话号码、来电原因,我将会回电给您。如果您是为将于12月7日进行的银座社区论坛而来电的话,由于我已经被改到别的团队了,会有其他人员来联系您。”

 

火神屏住了呼吸;他从没有听过青峰的声音如此…圆滑。在他的脑海中,青峰录这段留言的样子肯定是愚蠢至极。青峰已经在别处拥有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在这生活里他从没有看着火神,完全没有想着火神,在这生活里他进行着需要团队协作的工作,做着社区外展服务,打篮球只是个业余爱好者水平。

 

答录机哔了一声。

 

“呃,嗨。我,我是火神。”火神机械地快速报出自己的手机号——他在语音留言时一向会如此,当他意识到他的话语都会被记录的时候就总会这样。“我想……该死,我觉得我只是要…我想,我感到……”他深吸一口气,“我很抱歉留下了那张字条,这既不公平也没必要。你为工作出生入死而我……我错了。我没有什么立场来辩解这个。你……你并不需要给我回电话或者做什么。我不想……”他本想说不想再见到青峰,但这是谎话。“…不想去打扰你。我只是没法不去想我所做的……”

 

答录机再次哔地一声。“感谢您的留言,请挂机。”语音是一个愉快的女声。

 

已经没有机会再去重播那个留言或者删掉它了。好吧,就这样了。

 

火神把电话扔到一边,看向电视,一个神情紧张的播报员正用尖锐的声音叫嚷着“这个事故”,管他是什么呢。他现在彻底地暴躁了;是他妈的什么人雇了这样一个混蛋用儿童卡通片一般的声音来播报新闻的?火神猛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电源键,用力把它向手机的同一方向扔了出去。他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他的脑中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刚刚在青峰答录机上嘟囔的胡言乱语。

 

通过语音留言来道歉简直就他妈的像个12岁的小鬼。“我艹!”

 

他躺在了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直到桃井来敲他的门并且命令他出席晚餐。他照做了,而且一定程度上他尽力让自己的心也放在晚餐上,就算看在桃井的份上也得如此,他祈祷着黑子不会来问他是不是打算联系青峰。不过黑子一直都很清楚何时该闭嘴,这是火神一直都很喜欢的黑子的一个特质,甚至在他们成为朋友前就很喜欢。

 

他用完晚餐回来,重新拾起了电话,但上面只有他母亲从LA发来的短信,以及队友们关于明天赛后活动的一些邮件。

 

第二天他的电话一共响了六次,但没有一通是青峰打来的。于是当火神开始劝说自己到了周一青峰肯定会回到办公室查语音留言时,他意识到自己遇上大麻烦了。我告诉过他不用给我回电话,所以他又怎么会打来呢?我已经对他表示得很清楚我不想让他再靠近我。我甚至让他发誓会离我远远的。我他妈的究竟是在做什么?

 

他把手机调到静音,希望能够从此不再想起这个,而当他查看手机时,好消息就会出现的。可他依然每隔15分钟就会查看一遍,最终他还是调回了铃声,因为这样看上去实在是太没救了。他向福井请了病假,因为他现在已经彻底无用到连做个板凳队员都不够格,他心里明白,但依然无法控制。

 

当周二就要结束的时候,火神开始明白了他不可能接到电话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电话呢?

 

也许我报错自己的手机号了。或许我不小心报错了一位数字,然后或许他就这样打给了其他人然后认为我不过是在耍他,完全就是在挑衅激怒他。火神从来不是一个会做这种事的人,但是青峰并不知道,不是么?他们甚至都不了解对方大多,靠。他们之间有的只是生理上的相互吸引,和对篮球的共同热爱,除此之外,有的仅剩下彻底的伤心。他们倒是很幸运的相互摆脱了对方。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要一直盯着那该死的手机?

 

为什么他又会在凌晨两点打开平板电脑,希望能够像查找到警视厅电话那样查找到刑警队的地址?他搜出来的全部都是新闻报道,大部分是最新的,不过完全不去看。

 

此时手机响起,火神恼火地抓起电话,“喂。”

 

“火神。”

 

火神怔住了,他的心跳开始在脑中回响。“Hey,我……呃……我……”

 

“我刚刚查了我的工作用语音信箱,”青峰说,他的声音显得很厚重。“你打给我了。”

 

火神的心沉了下来,内脏开始绞在一起。他是如此慌乱以至于无法分辨青峰的语气是不是在责怪。“是的,我并不是故意……”

 

“嘿,你要知道,我感到很抱歉,”青峰说。“对所有的一切感到抱歉。”他的尾音有些含糊不清,喝醉了么?“别为你写的东西感到不安了,我活该的,真的。”青峰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呛了一下,或者说是“嘶”了一声,火神没法判断。“不过我现在说这话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究竟怎么回事?火神皱起了眉头“我……我能不能见你一……?”

 

“青峰先生!”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从背景音中传来。“你在用电话做什么?谁把电话给他的?”

 

电话被挂断了。火神盯着来电记录,是一个私人号码。

 

究竟他妈的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是凌晨两点,他所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或许能够帮他找到一个警察,而火神很确定她现在正在当班。他曾经帮过她太多次忙,所以就算现在是这么突然地去找她,她也可以回报一次。火神拨通了消防局的电话。

 

“火神?”栗森中尉接起电话。“这么晚还没睡。你终于要回来了么?”

 

“你还记得几个月前麻布台火灾中的那个警察么?”

 

“噢,你刚刚听说了?是的,昨天的那个就是他。媒体显然是不允许公布他的姓名的,不过……”

 

“媒体?”火神打断她,“昨天?“

 

“你是山顶洞人么?昨天上午的法院枪击案。他当时正在押送什么外国人去受审,在大门口挨了三颗子弹。”

 

我让一个目击证人住在我家里,住到两周后的审判。

 

火神的心猛地坠落了下去。

 

栗森中尉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啊当时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他在哪儿,”火神咬着牙说,“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

 

“喔,悠着点。我可以找出来,但是你得耐心地等会儿。你们俩是已经成了朋友还是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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